2018年11月13日 04:11 中國時報 廖玉蕙
出發吧!隨時隨地親近書法。(本報資料照片)
第11屆台積電青年書法與篆刻大賞

到大陸進行文化交流,最常看到的迎賓節目是朗讀,最常被要求的是參與寫大字比賽。每每說著、聽著,就有人端出文房四寶來,要求題名;題名不夠,繼續請來賓題字。台灣去的「同胞」,每天左躲右閃的,提心吊膽。一看到苗頭不對,即刻從室內潰散,到室外去,抽菸的抽菸,尿遁的尿遁。

一日,到了福建號稱謎語起源地的「燈謎之鄉──石獅市」,一個閃神,手腳不夠快的外子被留置在筆墨硯台間,進退不得。我可不能不顧道義,只好效緹縈之行,訕訕然回去救「夫」。既然所有中文系的教授全落跑,就讓學化學、做實驗的外子上陣,我來當小助理。寫得不好,是理所當然,理工科的嘛,不是本行;寫得好就是才氣了,怎麼說都上算。

那日,我看看四周,建議外子:「那就寫『萍聚在謎鄉』五字,以示緣會吧。」外子提起大筆一揮,「萍聚」二字出來,氣勢固然磅礡,但底下紙長不夠,我當機立斷:「捨一『在』字,就『萍聚謎鄉』吧。」大家都鬆了口氣,窘境因之開解。

沒料到。當晚甫進旅邸休息之時,忽然求字者盈庭,大家都口誦「大師」。外子驚慌莫名,這次真不得不求救了,因為求字者眾,幾個中文系教授只好都一起加入紓困行列。

前幾個月去溫州,又出現同樣狀況。到了琦君文學館,又是紙捲均攤桌上。得了「琦君文學獎」,拿了獎金,不寫個字回報還真不好意思,只好硬著頭皮上場。看到四壁都是琦君的照片、資料、書籍,我援筆寫下「琦君宛現溫州」,雖然不到酣暢淋漓境界,倒也輕易過關。

接著去四川,情況更加失控。主辦單位買了30本拙作,拿了致贈名單,要求題上受贈者姓名,還加了註解:「最好也能題幾個字結緣。」尚未開講,我先在旅館裡絞盡腦汁題字,像書法比賽,又好似參與作文競賽。

好不容易才繳卷,到了電子科技大學,演講前、演講後,又分別有人捧出紅絨布題字本,寫了又寫。以為總算熬過了,次日即將返台,前一晚,餐後,竟又出現幾十張絹紙和一枝毛筆。我搔首撓耳、挑燈夜戰,揉掉重寫、揉掉又重寫,終於了解「業精於勤荒於嬉」的真義,決定返台後重拾毛筆,好好努力練字,以備不時之需。

(中國時報)